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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乐队][蝈大]第一次见鬼5

（五）

一伙人都比较熟，喝酒啃卤味划拳玩儿游戏搞得很热闹，一路闹腾到十一点多。郭阳到后来有点心不在焉。张伟像凭空消失一样始终没出现，他不由得想是不是他今儿要吃培根自己给买了汉堡凑合着就闹脾气了，但再一寻思，确实是自己让他藏着的。

除了自家小鬼，更闹心的是小露也来了。

小露是个挺好看的性子直率的姑娘，原先在酒吧里当了一年侍应生，后来跑去当平面模特也混得不错。她算是苟富贵勿相忘的典型代表，不在乱码干了也总往乱码跑。其实大家都心里门儿清，主要原因还是她看上了郭阳。

姑娘风风火火又活泼，盘儿亮条儿顺，应该是没什么不满意的。郭阳和她暧昧过一段时间，不知怎的又淡了，但姑娘不甘心，像是铁了心爱这型这款的，没事就往郭阳那凑。

姑娘被一朋友带了来，化了妆，穿了裙子，明艳得如同早开的鲜花。

郭阳只顾着敷衍姑娘的言谈笑语，抽个空还要想想自家小鬼到底是往哪蹲着呢，不留神就喝得有些上头。

脑子里嗡嗡地响，旁边人折腾的声音也有些失真，郭阳正要晃脑袋清醒一下，突然脸上就“啾”的一下给印了个红唇印。

起哄声轰隆隆的，郭阳懵了，又觉得莫名憋火。他醉醺醺地看了眼粉面含春的小露，又中邪一样向着四周望了望，凭空抓住了点理智，保持住绅士风度，没翻脸。

之后又折腾了几轮游戏，相熟的能看出来郭阳脸色不好，一向温和的郭阳挂了相，要么是醉了，要么是真生气了，就目前情况来看，大约是二者皆有。于是几个精点的拖着拽着几个蠢点的，又喝了几杯酒就散了，也算尽兴。

郭阳一个人仰在沙发里胡噜肚子，感觉这顿酒不爽，心情憋屈，头也疼。张伟言而有信，真是没出现也没搞破坏。

他“啧”了一声，烦躁地捂住额头。

冰凉的触感漫过太阳穴，张伟平板的声音传过来：“闹腾死了，我可都没捣乱。”

郭阳突然开心了，酒意像又有些上头，他捏着张伟的手指贴住自己的脸侧，凉丝丝的，舒服。

“哎哟，你干嘛啊。”张伟把手往回抽，“你你跟人小姑娘撒娇去呗，跟我这儿干什么。人家长那么好看胸又大，叫什么，小鹿，跟电视上小鹿姐姐一样嘿，挺好的挺好的挺好的。”

郭阳捏着他手不放，还转头，果不其然看见张伟耷拉的小眼角，他就笑。醉了的人同往常很不一样，郭阳总是很温和的，眼神里带点爹一样的包容，笑得春风拂面。醉了之后郭阳却笑得很傻，笑得眼神亮闪闪的，笑得张伟感觉自己停摆多少年的小心脏又要蹦跶起来了。

“嗯，没捣乱，乖。”

套不出话来，张伟气得给他捏猪鼻子，恨不得扯咧了这张脸。搞到最后还是泄气地往郭阳边上一摊，二郎腿翘起来，是另一尊大爷的模样。

“哎，郭阳。”张伟索性侧着脸打直球，“你你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什么小鹿姐姐。”

郭大爷傻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思索了半晌，犹豫道：“之前……也许喜欢过吧。”

“那、那那之前，你为什么看上她？”

郭阳一咧嘴，又傻乐着凑过来，酒气熏上张伟煞白的脸，“就、可能挺活泼挺可爱的，像我初恋。”

少年鬼不自在地垂着眼，“那那你初恋倒是什么样儿啊。”

郭阳做出一个正在努力思考的表情，“就是……那个、就是……忘了。我记性不好，小时候的事儿啊，都多久了，一丁点都、都没了。”

张伟气得龇牙，顺手扯过一个抱枕抽下去郭阳正比着“一丁点”的手势，郭阳像只鸭子一样嘎嘎嘎笑，笑得捂着肚子喘不过气来。那醉了的人，就是笑点特低。

第二天中午，郭阳才自然醒，发现自己让被子裹成了个白胖蚕茧，闷得一头汗。

张伟盘腿坐在不远处的书桌上津津有味地翻一本旧书。郭阳揉着脸溜达过去，探头看见那是本吉他谱，自己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买的，也就一直糊涂留下来了。

现在看，留得挺对。

郭阳欢快地趿拉着拖鞋去取吉他，那挂在墙上许久的东西看起来精巧，拿到手里才发现粗糙沉重，弦都沾着褐色的脏污，撤下来后墙面显出一片很明显的黄白。

他把吉他递给张伟，“喏。”

张伟瞪圆眼睛看他。郭阳头回发现他努力睁一睁，眼还不小。

“这房东的，她出远门之前我把它给买下来了。”

那小鬼的眼还是圆的。

郭阳笑起来，一手拎着吉他一手揉搓张伟，“哎，你不是总盯着它发愣吗。我给你弄干净，拿着玩儿吧。挺旧的，也不是多好的东西，等再攒攒给你买个好点儿的。”

张伟忽然安静地把头低下去了，头顶看起来毛茸茸的，手感不错。

郭阳觉得现在张伟这样子莫名有点成熟。

也确实，如果张伟没瞎胡扯，他是离世快十年，真算的话也就比自己小几岁。但光阴静止，将他禁锢在这间屋子里，定格在了十六岁。少年就永远是少年，再没机会真正长大了。

张伟再抬头的时候笑得眉眼弯弯，声音却带点稚嫩的哭腔：“怎么就，怎么不是好东西了，真好。”

“谢谢你，郭阳。真的太好啦。”

嘿嘿，晚安~